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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語注疏(논어주소) 계씨편(季氏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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형병(邢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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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正義曰:此篇論天下無道,政在大夫,故孔子陳其正道,揚其衰失,稱損益以教人,舉《詩》、《禮》以訓子,明君子之行,正夫人之名,以前篇首章記衞君靈公失禮,此篇首章言魯臣季氏專恣,故以次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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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氏將伐顓臾。冉有、季路見於孔子曰:「季氏將有事於顓臾。」孔曰:「顓臾,伏羲之後,風姓之國,本魯之附庸,當時臣屬魯。季氏貪其土地,欲滅而取之。冉有與季路為季氏臣,來告孔子。」孔子曰:「求!無乃爾是過與?孔曰:「冉求為季氏宰,相其室,為之聚斂,故孔子獨疑求教之。」夫顓臾,昔者先王以為東蒙主,孔曰:「使主祭蒙山。」且在邦域之中矣,孔曰:「魯七百里之封,顓臾為附庸,在其域中。」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為?」孔曰:「已屬魯,為社稷之臣,何用滅之為?」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孔曰:「歸咎於季氏。」孔子曰:「求!周任有言曰:『陳力就列,不能者止。』馬曰:「周任,古之良史。言當陳其才力,度已所任,以就其位,不能則當止。」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焉用彼相矣?包曰:「言輔相人者,當能持危扶顛。若不能,何用相為?」且爾言過矣,虎兕出於柙,龜玉毀於櫝中,是誰之過與?」馬曰:「柙,檻也。櫝,匱也。失虎毀玉,豈非典守之過邪?」冉有曰:「今夫顓臾,固而近於費。馬曰:「固,謂城郭完堅,兵甲利也。費,季氏邑。」今不取,後世必為子孫憂。」孔子曰:「求!君子疾夫,孔曰:「疾如女之言。」舍曰欲之,而必為之辭。孔曰:「舍其貪利之說,而更作他辭,是所疾也。」丘也聞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孔曰:「國,諸侯。家,卿大夫。不患土地人民之寡少,患政理之不均平。」不患貧而患不安,孔曰:「憂不能安民耳。民安則國富。」蓋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包曰:「政教均平,則不貧矣。上下和同,不患寡矣。大小安寧,不傾危矣。」夫如是,故遠人不服,則脩文德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今由與求也,相夫子,遠人不服,而不能來也;邦分崩離析,而不能守也;孔曰:「民有畏心曰分,欲去曰崩,不可會聚曰離析。」而謀動干戈於邦內,孔曰:「干,楯也。戈,戟也。」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也。」鄭曰:「蕭之言肅也。牆,謂屏也。君臣相見之禮,至屏而加肅敬焉,是以謂之蕭牆。後季氏家臣陽虎果囚季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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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季氏」至「內也」。○正義曰:此章論魯卿季氏專恣征伐之事也。「季氏將伐顓臾」者,顓臾,伏羲之後,風姓之國,本魯之附庸,當時臣屬於魯,而季氏貪其土地,欲滅而取之也。「冉有、季氏見於孔子曰:季氏將有事於顓臾」者,冉有、季路為季氏臣,來告孔子,言季氏將有征伐之事於顓臾也。「孔子曰:求!無乃爾是過與」者,無乃,乃也。爾,女也。雖二子同來告,以冉求為季氏宰,相其室,為之聚斂,故孔子獨疑求教之,言將伐顓臾,乃女是罪過與?與,疑辭也。「夫顓臾,昔者先王以為東蒙主」者,言昔者先王始封顓臾為附庸之君,使主祭蒙山。蒙山在東,故曰東蒙。「且在邦域之中矣」者,魯之封域方七百里,顓臾為附庸,在其域中也。「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為」者,言顓臾已屬魯,為社稷之臣,何用伐滅之為?「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者,夫子,謂季氏也。冉有歸其咎惡於季氏也,故言季氏欲伐,我二人皆不欲也。」孔子曰:求!周任有言曰:陳力就列,不能者止」者,周任,古之良史也。夫子見冉有歸咎於季氏,故呼其名,引周任之言以責之。言為大臣者,當陳其才力,度已所任,以就其列位,不能則當自止退也。「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焉用彼相矣」者,相,謂輔相。焉,何也。言輔相人者,當持其主之傾危,扶其主之顛躓。若其不能,何用彼相為?「且爾言過矣」者,爾,汝也。汝為季氏輔相,而歸咎於季氏,自是汝之言罪過矣。「虎兕出於柙,龜玉毀於櫝中,是誰之過與」者,此又為輔相之人作譬也。柙,檻也。櫝,匱也。虎兕皆猛獸,故設檻以制之。龜玉皆大寶,故設匱以藏之。若虎兕失出於檻,龜玉損毀於匱中,是誰之過與?言是典守者之過也。以喻主君有闕,是輔相者之過也。「冉有曰:今夫顓臾固而近於費,今不取,後世必為子孫憂」者,此冉有乃自言欲伐顓臾之意也。固,謂城郭完堅,兵甲利也。費,季氏邑。言今夫顓臾城郭甲兵堅固,而又近於費邑,若今不伐而取之,後世必為季氏子孫之憂也。「孔子曰: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為之辭」者,孔子見冉有言將伐顓臾之意,故又呼冉有名而責之,如汝之言,君子所憎疾。夫以舍其探利之說,而更作他辭,是所疾也。「丘也聞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者,此下孔子又為言其正治之法,以示非臆說,故云丘也聞。國,謂諸侯。家,謂卿大夫。言為諸侯卿大夫者,不患土地人民之寡少,但患政理之不均平也。「不患貧而患不安」者,言不憂國家貧,但憂不能安民耳。民安則國富也。「蓋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者,孔子既陳其所聞,更為言其理。蓋言政教均平,則不貧矣。上下和同,不患寡矣。小大安寧,不傾危矣。如上所聞,此應云「均無寡,安無貧」。而此乃云「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者,欲見政教均平,又須上下和睦,然後國富民多,而社稷不傾危也,故衍其文耳。「夫如是,故遠人不服,則脩文德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者,言夫政教能均平和安,和此,故遠方之人有不服者,則當脩文德,使遠人慕其德化而來。遠人既來,當以恩惠安存之。「今由與求也,相夫子」者,謂冉有、季路輔相季氏也。「遠人不服而不能來也」者,謂不脩文德也。「邦分崩離析而不能守也」者,民有異心曰分,欲去曰崩,不可會聚曰離析。言國內之民又不能以恩惠安撫,致有異心,不可會聚,莫能固守也。「而謀動干戈於邦內」者,謂將伐顓臾也。「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也」,蕭牆,謂屏也。蕭之言肅也,君臣相見之禮,至屏而加肅敬焉,是以謂之蕭牆。孔子,聖人,有先見之明。見季氏家臣擅命,必知將為季氏之禍,因冉有言顓臾後世必為子孫憂,故言吾恐季孫之憂不遠在顓臾,而近在蕭牆之內。後季氏家臣陽虎果囚季桓子。○注「孔曰」至「孔子」。○正義曰:云「顓臾伏羲之後,風姓之國」者,僖二十一年《左傳》云:「任、宿、須句、顓臾,風姓也。實司太皡與有濟之祀。」杜注云:「太皡,伏羲。四國,伏羲之後,故主其祀。顓臾在泰山南武陽縣東北」是也。云「本魯之附庸,當時臣屬魯」者,《王制》云:「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合於天子,附於諸侯,曰附庸。」鄭注云:「不合,謂不朝會也。小城曰附庸。附庸者,以國事附於大國,未能以其名通也。」言此顓臾始封為附庸之君,以國事附於魯耳,猶不為魯臣,故曰魯之附庸。春秋之世,強陵弱,眾暴寡,故當此季氏之時,而顓臾已屬魯為臣,故曰當時臣屬魯也。○注「使主祭蒙山」。○正義曰:《禹貢徐州》云「蒙羽其藝」。《地理志》云泰山蒙陰縣,「蒙山在西南,有祠。顓臾國在蒙山下」。○注曰「魯七百里之封,顓臾為附庸,在其域中」。○正義曰:《明堂位》曰:「成王以周公為有勳勞於天下,是以封周公於曲阜,地方七百里,革車千乘。」鄭注云:「曲阜,魯地,上公之封,地方五百里,加魯以四等之附庸,方百里者二十四井,五五二十五積四十九,開方之,得七百里。」言其顓臾為附庸,在此七百里封域之中也。○注「周任,古之良史」。○正義曰:周大夫也,與史侯、臧文仲並古人立言之賢者也。○「馬曰」至「過邪」。○正義曰:云「柙,檻也」者,《說文》云「柙,檻也。檻,櫳也。一曰圈。以藏虎兕」。《爾雅》云:「兕,野牛。」郭璞云:「一角,青色,重千斤。」《說文》云:「兕如野牛,青毛,其皮堅厚,可制鎧。」《交州記》曰:「兕出九德,有一角,角長三尺餘,形如馬鞭柄。」是也。云「櫝,匱也」者,亦《說文》云也。○注「孔曰:干,楯也。戈,戟也」。○正義曰:干,一名楯,今謂之旁牌。《方言》云:「楯,自關而東,或謂之楯,或謂之干。關西謂之楯。是干、楯為一也,施紛以持之。」孔注《尚書·費誓》云:「施乃楯紛。」紛如綬而小,繫於楯以持之,且以為飾也。干,扞也,並之以扞敵,故《牧誓》云「比爾干也」。戈者,《考工記》云:「戈,祕六尺有六寸。其刃廣二寸,內倍之,胡三之,援四之。」鄭玄注云:「戈,今句矛戟也,或謂之雞鳴,或謂之擁頸。內謂胡以內接祕者也,長四寸。胡六寸。援八寸。」鄭司農云:「援,直刃也,胡,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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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則禮樂征伐自諸侯出。自諸侯出,蓋十世希不失矣;孔曰:「希,少也。周幽王為犬戎所殺,平王東遷,周始微弱。諸侯自作禮樂,專行征伐,始於隱公。至昭公十世失政,死於乾侯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孔曰:「季文子初得政,至桓子五世,為家臣陽虎所囚。」陪臣執國命,三世希不失矣。馬曰:「陪,重也。謂家臣。陽虎為季氏家臣,至虎三世而出奔齊。」天下有道,則政不在大夫。孔曰:「制之由君。」天下有道,則庶人不議。」孔曰:「無所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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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孔曰」至「不議」。○正義曰:此一章論天下有道、無道,禮樂征伐所出不同,及言衰失之世數也。「孔子曰: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者,王者功成制禮,治定作樂,立司馬之官,掌九伐之法,諸侯不得制作禮樂,賜弓矢然後專征伐。是天下有道之時,禮樂征伐自天子出也。「天下無道,則禮樂征伐自諸侯出」者,謂天子微弱,諸侯上僭,自作禮樂,專行征伐也。「自諸侯出,蓋十世希不失矣」者,希,少也。言政出諸侯,不過十世,必失其位,不失者少也。若魯昭公出奔齊是也。「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者,言政在大夫,不過五世,必失其位,不失者少矣。若魯大夫季桓子為陽虎所囚是也。「陪臣執國命,三世希不失矣」者,陪,重也,謂家臣也。大夫己為臣,故謂家臣為陪臣。言陪臣擅權執國之政命,不過三世,必失其位,不失者少矣。若陽虎三世而出奔齊是也。「天下有道,則政不在大夫」者,元為政命,制之由君也。「天下有道,則庶人不議」者,議謂謗訕。言天下有道,則上酌民言以為政教,所行皆是,則庶人無有非毀謗議也。○注「孔曰」至「乾侯」。○正義曰:云「周幽王為犬戎所殺,平王東遷」者,案《周本紀》云:「幽王三年,嬖褒姒,生伯服。幽王欲廢太子。太子母,申侯女,而為后。幽王得褒姒,愛之,使廢申后,并去太子,用褒姒為后,以其子伯服為太子。幽王之廢后去太子也,申侯怒,乃與繒、西夷犬戎共攻幽王。幽王舉烽火徵兵,兵莫至。遂殺幽王麗山下,虜褒姒,盡取周賂而去。」隱六年《左傳》稱:「周桓公言於王曰:『我周之東遷,晉、鄭焉依?』」《周本紀》又云:「於是諸侯乃即申侯,而共立故幽王太子宜臼,是為平王也。」云「周始微弱」者,《地理志》云:「幽王淫褒姒,滅宗周,子平王東居洛邑。」於是王室之尊與諸侯無異,其詩不能復雅,故其詩謂之《王國風》,是周始微弱也。云「諸侯自作禮樂」者,謂僭為天子之禮樂,若魯昭公之比也。案昭二十五年《公羊傳》云:「子家駒曰:『諸侯僭於天子,大夫僭於諸侯,久矣。』昭公曰:『吾何僭矣哉?』子家駒曰:『設兩觀,乘大輅,朱干玉戚以舞《大夏》,八佾以舞《大武》。』」是也。云「專征伐」者,謂不由王命,專擅行其征伐。春秋之時,諸侯皆是也。云「始於隱公。至昭公十世失政,死於乾侯」者,隱公名息姑,伯禽七世孫,惠公弗皇子,聲子所生,平王四十九年即位。是王室微弱,政在諸侯,始於隱公。隱公卒,弟桓公允立。卒,子莊公周立。卒,子閔公開立。卒,兄僖公申立。卒,子文公興立。卒,子宣公倭立。卒,子成公黑肱立。卒,子襄公午立。卒,子昭公裯立。是為十世也。《春秋》昭公二十五年,公孫於齊。三十二年,卒於乾侯。是也。○注「孔曰」至「所囚」。○正義曰:「季文子初得政,至桓子五世」者,謂文子、武子、悼子、平子、桓子為五世也。云「為家臣陽虎所囚」者,定五年《左傳》云「九月乙亥,陽虎囚季桓子及公父文伯」是也。○注「陽虎」至「奔齊」。○正義曰:魯伐陽虎,陽虎出奔齊,在定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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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祿之去公室五世矣,鄭曰:「言此之時,魯定公之初。魯自東門襄仲殺文公之子赤而立宣公,於是政在大夫,爵祿不從君出,至定公為五世矣。」政逮於大夫四世矣,孔曰:「文子、武子、悼子、平子。」故夫三桓之子孫微矣。」孔曰:「三桓,謂仲孫、叔孫、季孫。三卿皆出桓公,故曰三桓也。仲孫氏改其氏稱孟氏,至哀公皆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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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孔子」至「微矣」。○正義曰:此章言魯公室微弱,政在大夫也。「孔子曰:祿之去公室五世矣」者,謂政在大夫,爵祿不從君出,始於宣公。言此之時,在魯定公之初,故為五世矣。「政逮於大夫四世矣」者,逮,及也。言君之政令及於大夫,至今四世矣。謂季文子、武子、悼子、平子也。「故夫三桓之子孫微矣」者,三桓謂仲孫、叔孫、季孫。三卿皆出桓公,故曰三桓也。仲孫氏改其氏稱孟氏。以禮樂征伐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故夫三桓子孫至哀公時皆衰微也。○注「鄭曰」至「世矣」。○正義曰:「魯自東門襄仲殺文公之子赤而立宣公」者,文十八年《左傳》云「文公子妃敬嬴生宣公。敬嬴嬖,而私事襄仲。宣公長,而屬諸襄仲。欲立之,叔仲不可。仲見于齊侯而請之。齊侯新立,而欲親魯,許之。冬十月,仲殺惡及視,而立宣公」是也。《公羊傳》作「子赤襄仲居東門,故曰東門襄仲」。云「至定公為五世矣」者,謂宣公、成公、襄公、昭公、定公也。○注「孔曰:文子、武子、悼子、平子」。○正義曰:此據《左傳》及《世家》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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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益者三友,損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友便辟,馬曰:「便辟,巧辟人之所忌,以求容媚。」友善柔,馬曰:「面柔也。」友便佞,損矣。」鄭曰:「便,辯也,謂佞而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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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孔子」至「損矣」。○正義曰:此章戒人擇友也。「益者三友,損者三友」者,以人為友,損益於已,其類各三也。「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者,直謂正直,諒謂誠信,多聞謂博學。以此三種之人為友,則有益於已也。「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損矣」者,便辟,巧辟人之所忌,以求容媚者也。善柔,謂面柔,和顏悅色以誘人者也。便,辨也,謂佞而復辨。以此三種之人為友,則有損於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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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益者三樂,損者三樂。樂節禮樂,動得禮樂之節。樂道人之善,樂多賢友,益矣。樂驕樂,孔曰:「恃尊貴以自恣。」樂佚遊,王曰:「佚遊,出入不節。」樂宴樂,損矣。」孔曰:「宴樂,沈荒淫瀆。三者,自損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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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孔子」至「損矣」。○正義曰:此章言人心樂好損益之事,各有三種也。「樂節禮樂」者,謂凡所動作,皆得禮樂之節也。「樂道人之善」者,謂好稱人之美也。「樂多賢友」者,謂好多得賢人以為朋友也。言好此三者,於身有益也。「樂驕樂」者,謂恃尊貴以自恣也。「樂佚遊」者,謂好出入不節也。「樂宴樂」者,謂好沈荒淫溢也。言好此三者,自損之道也。○注「沈荒淫瀆」。○正義曰:云沈者,《書·微子》云「沈酗於酒」,言人以酒亂,若沈沒於水,故以耽酒為沈也。荒者,廢也,謂有所好樂而廢所掌之職事也。《書》云「酒荒於厥邑」,「內作色荒,外作禽荒」,皆是淫,訓過也。言耽酒為過差也。瀆者,嫉慢也。言無復禮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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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侍於君子有三愆:孔曰:「愆,過也。」言未及之而言謂之躁,鄭曰:「躁,不安靜。」言及之而不言謂之隱,孔曰:「隱匿不盡情實。」未見顏色而言謂之瞽。」周曰:「未見君子顏色所趣嚮,而便逆先意語者,猶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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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孔子」至「之瞽」。○正義曰:此章戒卑侍於尊,審慎言語之法也。「侍於君子有三愆」者,愆,過也。言卑侍於尊,有三種過失之事。「言未及之而言謂之躁」者,謂君子言事,未及於己而輒先言,是謂躁動不安靜也。「言及之而不言謂之隱」者,謂君子言論及已,已應言而不言,是謂隱匿不盡情實也。「未見顏色而言謂之瞽」者,瞽,謂無目之人也。言未見君子顏色所趣嚮,而便逆先意語者,猶若無目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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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君子有三戎: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鬬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孔曰:「得,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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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孔子」至「在得」。○正義曰:此章言君子之人,自少及老,有三種戒慎之事也。「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者,少,謂人年二十九以下,血氣猶弱,筋骨未定,貪色則自損,故戒之。「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鬬」者,壯,謂氣力方當剛強,喜於爭鬬,故戒之。「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者,老,謂五十以上。得,謂貪得。血氣既衰,多好聚斂,故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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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順吉逆凶,天之命也。畏大人,大人,即聖人,與天地合其德。畏聖人之言。深遠不可易知測,聖人之言也。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恢疏,故不知畏。狎大人,直而不肆,故狎之。侮聖人之言。」不可小知,故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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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孔子」至「之言」。○正義曰:此章言君子小人敬慢不同也。「君子有三畏」者,心服曰畏。言君子心所畏服,有三種之事也。「畏天命」者,謂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順吉逆凶,天之命也,故君子畏之。「畏大人」者,大人即聖人也,與天地合其德,故君子畏之。「畏聖人之言」者,聖人之言,深遠不可易知測,故君子畏之也。「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者,言小人與君子相反,天道恢疏,故小人不知畏也。「狎大人」者,狎,謂慣忽。聖人直而不肆,故小人忽之。「侮聖人之言」者,侮,謂輕慢。聖人之言,不可小知,故小人輕慢之而不行也。○注「順吉逆凶,天之命也」。○正義曰:《虞書大禹謨》云:「惠迪吉,從逆凶,惟影響。」孔安國云:「順道吉,從逆凶,吉凶之報,若影之隨形,響之應聲,言不虛。」道即天命也,天命無不報,故可畏之。○注「大人即聖人,與天地合其德」。○正義曰:《易》云「利見大人」,即聖人也。《乾卦文言》云「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莊氏云:「謂覆載也。與日月合其明,謂照臨也。與四時合其序,若賞以春夏,刑以秋冬之類也。與鬼神合其吉凶,若福善禍淫也。」此獨舉天地合其德者,舉一隅也。○注「恢疏,故不知畏」。○正義曰:案《老子德經》云:「天網恢恢,疎而不失。」言天之網羅,恢恢疎遠,刑淫賞善,不失毫分也。○注「直而不肆,故狎之」。○正義曰:肆,謂放肆。言大人質直而不放肆,故小人輕狎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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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學之,又其次也。孔曰:「困,謂有所不通。」困而不學,民斯為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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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孔子」至「下矣」。○正義曰:此章勸人學也。「生而知之者,上也」者,謂聖人也。「學而知之者,次也」者,言由學而知道,次於聖人,謂賢人也。「困而學之,又其次也」者,人本不好學,因其行事有所困,禮不通,發憤而學之者,復次於賢人也。「困而不學,民斯為下矣」者,謂知困而不能學,此為下愚之民也。○注「孔曰:困,謂有所不通」。○正義曰:言為事不能通達者也。《左傳》昭七年,「公如楚。孟僖子為介,不能相儀。及楚,不能荅郊勞。九月,公至自楚。孟僖子病不能相禮,乃講學之」。是其困而學之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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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君子有九思:視思明,聽思聦,色思溫,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問,忿思難,見得思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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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孔子」至「思夫」。正義曰:此章言君子有九種之事當用心思慮,使合禮義也。「視思明」者,目覩為視,見微為明,言君子覩視當思見微,若離婁也。「聽思聦」者,耳聞為聽,聽遠為聦,言君子耳聽當思聞遠,若師曠也。「色思溫」者,言顏色不可嚴猛,當思溫也。「貌思恭」者,體皃接物,不可驕亢,當思恭遜也。「言思忠」者,凡所言論,不可隱欺,當思盡其忠心也。「事思敬」者,凡人執事多惰寙,君子常思謹敬也。「疑思問」者,已有疑事,不使在躬,當思問以辨之也。「忿思難」者,謂人以非理忤已,已必忿怒。心雖忿怒,不可輕易,當思其後得無患難乎?若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親,是不思難者也。「見得思義」者,言若有所得,當思義然後取,不可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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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見善如不及,見不善如探湯。吾見其人矣,吾聞其語矣。孔曰:「探湯,喻去惡疾。」隱居以求其志,行義以達其道。吾聞其語矣,未見其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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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孔曰」至「人也」。○正義曰:此章言善人難得也。「見善如不及」者,言為善常汲汲也。「見不善如探湯」者,人之探試熱湯,其去之必速,以喻見惡事去之疾也。「吾見其人矣,吾聞其語矣」者,言今人與古人皆有能若此者也。「隱居以求其志」者,謂隱遯幽居,以求遂其已志也。「行義以達其道」者,謂好行義事,以達其仁道也。「吾聞其語矣,未見其人也」者,言但聞其語,說古有此行之人也,今則無有,故未見其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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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景公有馬千駟,死之日,民無德而稱焉。孔曰:「千駟,四千匹。」伯夷、叔齊餓于首陽之下,馬曰:「首陽山在河東蒲坂縣華山之北河曲之中。」民到于今稱之,其斯之謂與?王曰:「此所謂以德為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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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齊景公」至「謂與」。○正義曰:此章貴德也。「齊景公有馬千駟,死之日,民無德而稱焉」者,景公,齊君。景,謚也。馬四匹為駟。千駟,四千匹也。言齊君景公雖富有千駟,及其死也,無德可稱。「伯夷、叔齊餓于首陽之下,民到于今稱之。其斯之謂與」者,夷、齊,孤竹君之二子,讓位適周。遇武王伐紂,諫之,不入。及武王既誅紂,義不食周粟,故于河東郡蒲坂縣首陽山下采薇而食,終餓死。雖然窮餓,民到于今稱之,以為古之賢人。其此所謂以德為稱者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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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亢問於伯魚曰:「子亦有異聞乎?」馬曰:「以為伯魚孔子之子,所聞當有異。」對曰:「未也。嘗獨立,孔曰:「獨立,謂孔子。」鯉趨而過庭。曰:『學詩乎?』對曰:『未也。』『不學詩,無以言。』鯉退而學詩。他日,又獨立,鯉趨而過庭。曰:『學禮乎?』對曰:『未也。』『不學禮,無以立。』鯉退而學禮。聞斯二者。」陳亢退而喜曰:「問一得三,聞詩,聞禮,又聞君子之遠其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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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陳亢」至「子也」。○正義曰:此章勉人為詩、為禮也。「陳亢問於伯魚曰:子亦有異聞乎」者,伯魚,孔子之子,鯉也。弟子陳亢以為伯魚是孔子之子,所聞當有異於餘人,故問之。「對曰:未也」者,荅言未有異聞也。「嘗獨立,鯉趨而過庭。曰:『學詩乎?』對曰:『未也。』『不學詩,無以言。』鯉退而學詩」者,伯魚對陳亢言,雖未有異聞,有時夫子曾獨立於堂,鯉疾趨而過其中庭。夫子謂己曰:「學詩乎?」己即對曰:「未也。」夫子又言:「不學詩,無以言。」以古者會同,皆賦詩見意,若不學之,何以為言也?鯉於是退而遂學通於詩也。「他日,又獨立,鯉趨而過庭。曰:『學禮乎?』對曰:『未也。』『不學禮,無以立。』鯉退而學禮」者,謂異日夫子又嘗獨立,而伯魚趨過。夫子訓之曰:「學禮乎?」荅言:「未也。」夫子又言:「若不學禮,無以立身。」以禮者,恭儉莊敬。人有禮則安,無禮則危,故不學之,則無以立其身也。鯉於是退而學通於禮。「聞斯二者」,矣言別無異聞,但聞此詩、禮二者也。「陳亢退而喜」者,既問伯魚,退而喜悅也。「曰:問一得三,聞詩,聞禮,又聞君子之遠其子也」者,亢言:始但問異聞,是問一也。今乃聞詩可以言,禮可以立,且鯉也過庭,方始受訓,則知不常嘻嘻褻慢,是又聞君子之疎遠其子也,故為得三,所以喜也。
 
28
邦君之妻,君稱之曰夫人,夫人自稱曰小童,邦人稱之曰君夫人,稱諸異邦曰寡小君。異邦人稱之亦曰君夫人。孔曰:「小君,君夫人之稱。對異所謙,故曰寡小君。當此之時,諸侯嫡妾不正,稱號不審,故孔子正言其禮也。」
29
【疏】「邦君」至「夫人」。○正義曰:此章正夫人之名稱也。「邦君之妻」者,諸侯之夫人也。妻者,齊也,言與夫齊禮,上下之通稱,故曰邦君之妻也。「君稱之曰夫人」者,夫人之言也,能扶成人君之德也。邦君自稱其妻則曰夫人也。「夫人自稱曰小童」者,自稱謙言已小弱之童稚也。「邦人稱之曰君夫人」者,謂國中之臣民言則繫君而稱之,言是君之夫人,故曰君夫人也。「稱諸異邦曰寡小君」者,諸,於也。謂已國臣民稱已君之夫人於他國之人,則曰寡小君。對異邦謙也。以對異邦稱君曰寡君,謙言寡德之君,夫人對君為小,故曰寡小君也。「異邦人稱之亦曰君夫人」者,謂稱他國君妻亦曰君夫人也。以當此之時,諸侯嫡妾不正,稱號不審,故孔子正言其禮也。
【원문】論語注疏(논어주소) 계씨편(季氏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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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General Libraries 최종 수정 : 2021년 04월 05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