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乘車輪轉, 其屋如縱瓦, 載車軸轉, 其輻如廿字, 其輿之當軸處, 含鐵作半月規, 載訖則可脫, 含鐵之法規, 背作三牙, 牙頭廣下尖, 如棺之袵, 從旁入之, 則鐵不脫。
4
乘車曰太平車, 輪高及肚, 棗木磨成, 緣之以鐵, 又用鐵釘如小菌者, 圍遍輪頰, 以防碾觸, 屋之長, 一人臥則脛出, 二人坐則簾垂, 帳, 多用靑布或綾緞, 夏日則四面皆簾, 褰擧隨意, 帳端左右, 別穿方輻如小窓, 用紐子開閉, 或玻瓈爲窓, 或綵竹爲簾, 以資觀玩, 前設一橫板, 以坐御者, 或自出坐, 一騾馬驢駕轅, 或遠行, 益馬數, 屋後輿端, 亦可容一人踞坐, 左右轅, 亦可雙踞, 有時御者下步驅馬, 或遇泥水, 暫騰而上, 踞而過之, 一車之力, 有時能致五人。
5
載車謂之大車, 輪高同而稍肥, 載物訖, 上以蘆簟撑覆如船篷, 坐臥其中, 率駕五六馬, 或繫餘馬於後, 以間歇其疲者, 御者手把長鞭如釣絲, 打馬之不用力者, 中耳中脅, 無不如意, 其聲震谷, 車旁懸鐸, 馬項夾小鈴無數, 以警夜, 郞當而過之, 皆山西商賈之出關者。
6
又獨輪車, 小商多用之, 輪不包鐵, 差小而薄, 輿前廣後狹, 可腋而驅, 輪之半, 出輿之上, 隨其形而裏隔如半鼓, 所以防泥, 左右懸木如弓, 旣載之後, 夾而約于中, 以代欄楯, 又有如丌, 附於轅後, 行則常擧, 止則與輪俱停, 所以不傾, 一人從後推之, 重則一人在前, 曳之如牽纜, 可敵兩馬背之力, 甞見四婦人, 列坐左右, 又載水東西各六桶, 又甞見因風掛帆而去者, 想與船同功。
7
燕京, 白晝車轂訇訇, 常若有雷霆之聲, 每街市閒行, 左右呼而請者林立, 必云要車麽, 各停車駕馬而待之, 以售貰, 貰之輕重, 隨車馬之華儉, 大約十里五六十錢, 兩人同載, 加三之一, 以我錢計之, 凡如東郊·三江等地, 無出三四十文, [貰站驢, 十里十錢, 皇城, 人多故價重 원주] 車中, 可以看書, 可以對客, 卽一能行之屋耳, 余於琉璃廠西南, 數與懋官[(李德懋) 편자주] 同車, 而國子監·雍和宮·太液池·文山廟·法藏寺塔等使臣出遊處, 輒與使臣同車而載焉。
8
車出於天, 而行於地, 萬物以載, 利莫大焉, 而我國獨不行何也, 輒曰, 山川險阻, 夫羅麗以前, 無不用車之理, 古稱劒閣·九折·太行·羊腸之車者有之, 今遼東以前, 皆峽矣, 有摩天嶺焉, 高二十里, 有靑石嶺焉, 惡石橫刺而陡絶, 有如南漢之西門焉, 叱馭而過之, 車轂擊石, 聲若崩厓, 馬兢兢而不躓, 皆我人之目擊者, 此亦不必言, 直于可行處行之, 道各有車, 州各有車, 如憚於嶺者, 過嶺自有他車, 其用一車千萬里者, 在中國亦罕矣, 况我國無絶險如蜀之棧道者, 車行則路自成, 其最深峽, 人事亦少, 外車當罕通, 只行縣中之農車可也。
9
今咸鏡道自用車, 軍門有大車, 濬川司有沙車, 用北制, 皆粗極不合規度, 凡車欲至輕, 而力不敢載, 故不得已而重, 今車材太重, 空車而行, 已疲一牛, 又輿旁兩轂太遠, 虛地多而實功少, 然以大車五牛之力, 運十五石, 則比單牛馬, 各載兩石, 已獲三分一利矣, 何况學中國之制耶, 凡輪, 愈高愈疾, 今無幅之輪, 以木磨圓, 如碗口大, 駕於四隅, 名曰東車, 甞見濬川司, 運二夫可擧之石於東車, 駕一大牛, 一人驅之, 輪小, 數陷於溝, 又一人持棒夾擧之, 暄闐半日, 若是則多此一車與一牛也, 今人之謂車無利也亦宜。
10
或云, 行車當隨意造車, 此不然, 凡車之大小·輕重·疾徐之分, 中國之人, 所以閱歷而相度之者, 亦已深, 只令巧工倣而行之, 務令尺寸不差, 必有合矣。
11
欲先令西路州邑, 隨官之品, 各於每歳使行, 貿置幾輛, 凡新舊迎送使客經過, 皆用之, 令我人熟見, 當爲學車之一助, 沈書狀[(■■) 편자주] 曰, 鄙見政如此。
12
凡車箱, 在兩輪之間, 故物之載者以輪爲限, 必用橫木, 再架箱上而加載之, 令輪在下, 此與船上橫板同功。
13
我國, 東西千里, 南北三之, 而王都居其中, 則四方物貨之來集者, 橫不過五百里, 縱不過千里, 又三面環海, 近海處各以再行, 則陸地之通商者, 度遠不過五六日程, 近則二三日程, 自一邊至一邊者, 倍之, 若如劉晏之置善走者, 則四方物價之貴賤, 可以平準於數日之內矣, 然而峽人, 有沈樝梨取酸, 以代鹽豉者, 見蝦蛤醢, 而爲異物焉, 其窶如此者何哉, 斷之曰, 無車之故也, 今夫全州之商, 挈妻子賣薑梳, 而步往龍灣, 則利非不倍蓰也, 筋力消於路, 而室家之樂無時也, 原山之馬, 駄海帶薨魚, 三日卽還則小有餘, 五日則齊, 十日留則大縮, 歸馬之贏不加, 而留馬之費甚廣也, 故嶺東產蜜, 而無鹽, 關西產鐵, 而無柑橘, 北道善麻, 而貴綿布, 峽賤赤豆, 海厭鱁鯷, 嶺南古刹出名紙, 靑山·報恩, 饒棗林, 江華, 在京江之口而多柿, 民莫不用相資, 而足用也, 顧力不及耳, 或曰亦有馬焉耳, 夫一馬之與一車, 雖敵焉, 而猶甚利者, 牽之之力, 與負之之勞絶殊, 故馬不病也, 而況五六馬之於車也, 有數倍之利者哉, 且負載之馬, 鞴痕憔悴, 而不可騎, 故畜善馬, 皆遊食, 家畜一驢馬, 日費倍人之食, 而無所往, 不資其力, 而反爲之役, 是率獸而食人也, 卽以使行言之, 三使臣及裨譯正官幾人, 各有驛馬·刷馬, 除商賈外諸使令供給之人, 步從者不翅倍馬之數, 夫行萬里之路, 而責人以步從者, 惟我國有之, 非特步從, 而又必使之不離左右, 疾徐如馬, 故馬卒之入中國者, 皆囚首蓬髮, 不擇燥濕, 貽差異國, 莫此爲甚, 又其汗喘太過, 不敢休歇, 凡國中之皂隷·役夫之疾病, 皆原於此, 日本家康之令曰, 凡任載之物無節, 牛馬多傷, 非仁者之政, 自今以往, 限幾斤外, 不得加載, 日本之獸猶然, 況我國之人乎, 甞見中國一官人, 乘小輿, 輿屋縹緲, 裹以靑緞, 帳用紗羅之屬, 牖以玻瓈, 其中恰容一椅, 前設小丌, 看書而坐, 穿輿之腰而杠之, 故無旁護者而不傾, 前後各二人, 縱擔之, 擔法, 以索橫兩杠之間, 用小木擧其索而擔之, 令其壓之重, 游緩不迫, 其行穩而且疾, 使臣, 自歎雙轎之不及也, 後有大車一兩[(輛) 편자주 , 共載一十九人, 駕以五馬, 隨官人而去, 盖其遞驛民夫, 至五里或十里而一易, 以資其生力, 夫將資其力而先使之疲, 以隨終日之馬, 非所以便己也, 故曰, 用車則馬不加, 而使臣一行無徒步者, 下有不病之功, 而上收生力之用矣, 又我國文臣二品以上, 乘獨輪高車, 曰軺軒, 輪小而高一丈, 望之若將梯屋然, 其危已不可言, 而行之非五人不可, 又必有跟隨人, 夫古之爲車也, 將以一車而載六人, 今之爲車也, 步六而乘一, 或曰以貴役賤, 天地之常經, 古今之通義也, 曰非此之謂也, 先王之辨貴賤也, 亦皆先實用而後文具, 漢書, 有朱輪·半朱輪之等, 而爲乘則同, 周禮, 有戎車·田車·澤車·陸車之殊, 而載物則均, 古之乘軒, 非今之乘軒也, 又今乘軒者多老人, 恐非安車蒲輪之義, 况遇急則其敗也必矣, 又外邑守令之母妻及使臣·監司, 皆乘雙轎, 其制懸轎於兩馬之間, 後馬不見前馬, 故足難齊, 轎之兩杠長二丈, 屋大而不可臥, 工飾旣重, 又空其底作革網, 令坐不硬貼, 而常爲下隷之私藏, 轎內置隱囊·饌器·唾壺·書案等物, 轎背多附酒瓶·簟席·衣鞋之屬, 轎已極重, 而轎外之重, 不知其幾斤, 左右例有護轎各三四人, 餘人步從, 以備交遞, 竭力跟隨, 更無護轎之力, 而只附轎以行, 夫一轎一人原重及雜物之重外, 不知懸幾人, 度其重, 幾如一小船, 而馬死不覺, 遇蹶則咎其御而刑杖生焉, 故曰, 行車則馬有減而人自閒矣, 又今婦人轎杠, 不在腰, 故易傾, 而載之單馬之背則尤危, 如婚喪搬移等處, 婦女之行甚艱, 行車則無此患。
14
柳琴曰, 我國無車, 故民屋皆小, 謂木不過一馬背之力也, 余謂鞋屨之踊, 亦無車之害也。
15
洪湛軒大容曰, 如治車道, 則當失田幾結, 而利亦足以優償之矣。
16
車性, 不畏登而畏陷, 今闤闠小溝, 必先覆之, 使伏流如木橋之縱架者, 當自然橫之。
17
擬宰相及婦人, 得乘步輿如前制, 而一切守令及士人·民人, 皆乘太平車。
18
或云, 車中犛确不便, 若退軸使後, 僅受輿端, 則坐常懸, 與雙轎一般, 今書狀所乘車, 用太平車之輪, 而改其屋駕轎以行, 弱而重, 不如初遠甚, 不曉事而妄改則如此。
20
船內乾淨無點水, 載粟直寫于中, 必有橫板, 人馬渡者皆坐板上, 雨水馬溲皆不內貯, 泊岸皆設橋, 遠船皆有屋, 如有樓則可三層, 用穿船後之褰擧處, 而揷鴟尾。
21
通州東潞河, 距燕京四十里, 南通直沽海, 漕運之入, 皆自此, 百里之間, 柁檣密於竹林, 船旗上大書浙江·山東·雲·貴等號, 見山東督撫何裕城, 運領小米三十萬石, 方在船中, 船各貯綿布袷袋如斛數, 至此始分貯作斛, 用小船運入玉河, 其船大而麗, 使臣及余與懋官登焉, 船長十餘丈, 文窓彩閣, 屹然高峙, 中有室, 上樓下庫, 書畫牌額·帷帳衾枕, 芬馥幽深, 曲折遮掩, 窅不可測, 登船之際, 婦女之從深處觀望者, 繡襦寳髻, 盖其家眷云, 設椅命茶, 燒香筆語, 簾牖之外, 時見鷗鳥·雲烟·樓臺·人物, 與夫沙堤風帆之出沒, 悠然忘其爲水, 若寓身山林之間, 而遊目丹靑之內, 若是則雖風濤萬里有時危急, 而亦何憚於浮海而遐征也, 宜乎華人之多遠遊也。
22
我國旣失全車之利, 而又不盡舟船之用, 禦水乎, 禦雨乎, 能多載乎, 人不勞乎, 馬不危乎, 無一於此, 夫舟船者, 所以救溺, 今削木不精, 隙水常滿, 舟中之脛, 如涉川然, 舀而棄之, 日費一人之力, 穀不能直載, 而藁石之積倍於穀, 而居下者猶患腐濕, 坐用編荊, 臲兀不安, 一日船遊, 尻作數日痛, 又秋冬之交, 篷具不備, 直受星霜, 辛苦萬狀, 頓無乘舟之樂, 又無橫板, 人身·器什, 同在於內, 載不能滿, 亦不能高, 或有篷而短, 空其頭尾, 天雨則遂作貯水之器, 又泊岸不橋, 負人以過, 躍馬令入, 以可橋之高, 躍不橫板之深, 幾何而馬不折脚也, 故馬有善舟·不善舟之稱, 無橋之故也。
23
今濟州貢馬, 率疲瘠多死, 盖以船中不平, 妄加絆榨, 違其性氣故也, 夫厩櫪之用, 有水陸之異者, 船制之不合也, 琉球之馬, 市于福建, 亦舟來耳, 若如今之島馬則豈可交易, 盖亦有其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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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漂人來泊, 沿海諸邑, 必須詳問船制, 及他技藝, 令巧工, 依方造成, 或從漂船倣學, 或留接漂人, 盡其術而後, 還送不妨, 土亭(李之菡)甞欲通外國商船數隻, 以救全羅之貧, 其見卓乎遠矣。
27
城皆甓築, 黏甓以灰, 用灰甚薄, 僅取其黏, 築法, 先以石爲址, 或大甓, 然後積之, 或橫或縱, 或臥或竪, 表裏相錯, 盡城之厚, 雖或實之以土, 其廣不能三之一, 遇礮則如餹丸之合, 不可盡碎, 內外皆築女墻, 內墻出石匜, 以通雨水, 外墻出丸矢之眼, 眼或直向城下, 如拔鉋刄, 使賊不敢近必有隍池, 門必有甕城以拱之, 再穿門或左或右, 或左右皆穿, 而不與裏門直對, 其登陴處, 從門內梯之, 梯邊樹柵而鎖之, 旣入則欲走不得, 以甓計之, 高率五丈半或六丈, 古城脫落處, 多用新甓補之, 其色斑斑然。
28
所謂城郭者, 將以守禦歟, 抑遇敵則棄而去也, 果爾, 吾不知已, 否則國無一城焉, 何哉, 曰不用甓焉耳, 或曰甓之堅, 寔不及石, 吾謂一石之堅固, 勝一甓, 而累石之堅, 不及累甓, 以石性不可黏, 而萬甓縫灰, 可合爲一也, 又石, 常費人雕琢, 用力幾何, 而甓可隨意造成, 無不方正也, 又石旣大小不齊, 排日董役, 難以均人之力, 夫甓則步數旣同, 勤慢立見, 今城, 只累一重石, 外雖崢嶸, 內實齟齬, 一石脫則隤然而不可遏, 稍高則尤易崩, 其將崩也, 腹漸飽, 如穀之▣(巾+奮), 又睥睨數壞灰縫皆不成石, 外邑或覆瓦, 宮墻用大木, 列椽而瓦之, 夫石覆木以禦朽, 故瓦甓生焉, 今架木于城上, 是不以禦朽, 而適以資朽也, 又况實瓦以土, 訾動而數墮, 鳥雀之穿, 風雨之觸, 經費日耗, 竭力以禦朽, 猶患其費, 今竭力以資朽, 未見其可也, 故曰, 學中國之制, 先築宮城, 以甓用架木之費, 作雉堞焉, 今舊光化門, 有灰法宛然, 或曰改宮墻爲城, 經費太廣, 夫小民盖茅屋矣, 十年之內, 費多於瓦, 國家建萬世之業, 甓勞而永逸, 利莫大矣, 然無車則甓之利不多, 須先車而後城, 可也, 二曰, 城週太廣, 今外郡之城, 率皆十里有餘, 或有四十里, 與王城敵者, 夫盡城中之民兵, 男女不能排立其半, 安用此城爲哉, 故以瀋陽之盛, 而猶十里, 他如薊州·永平皆然, 其設衛置所皆極小, 孟子有三里·七里之語, 三曰, 務外而棄內, 外雖三四丈, 而內有直登者, 外雖列堞, 而內無墻焉, 夫有急守陴之士, 豈必至死不去之人哉, 其烏合不素鍊之兵, 直皆棄兵而逃, 以避須臾之矢石, 亦人情之常耳, 雖軍法在前, 而已無及矣, 故曰猶無城也, 四曰, 睥睨之眼, 不能削城身而向下, 城愈高而賊愈近, 則丸矢豈能曲而中之, 何况無隍池耶, 或曰, 我國依山爲城, 故無隍, 雖然可塹濠者必塹之, 非徒禦敵, 且護城根, 令不濕, 五曰, 無甕城, 今興仁一門惟有之, 而無門, 外邑或有之, 而無堞, 無門則不可守, 無堞則不可登, 只遮自己之眼耳, 或曰, 甕城何利焉, 曰凡城之門處, 皆路也, 門一壞則賊可直入, 比他爲尤重, 他處非路也, 有屋壁垣墻樹木之塞, 雖壞, 賊不敢長驅, 故必置甕城, 以護門, 萬一外門失守, 內門自在也, 且可通望, 四隅之賊又可禦, 蔡京, 直汴京城, 金人, 樹礮於四隅以崩之, 盖火力緣直而發也, 或曰, 土城何如, 余過平壤·安州之新城而見之矣, 夫所貴乎土城者, 在不怕雨濕, 如大陸自然之性也, 今草草築一繚牆堞, 縫之灰不成石, 其高則樵童牧牛, 往往有跨越之者, 夫家有百步之垣, 歲覆之以藁, 則力不可支, 况十里五之牆, 而棄之可惜, 葺之難繼, 何不移其財, 作數十窰於旁近地, 則於今幾盡甓矣, 或以江都甓城, 數崩不成, 歸咎於剙議之人, 此築之失, 非甓之失也, 夫灰不如法, 猶無甓也, 甓不盡城之厚, 猶無城也, 今附一重之甓於土城之皮, 欲其崢嶸而不墜難矣, 李嘉英曰, 東國之城, 皆畫中之城耳, 謂其外似之而內不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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甓, 大小隨意, 恒用之甓, 積四則齊面, 縱三則齊長, 相磨淨而後用, 其屑則和灰, 其居則如覆鍾而螺旋之, 煙門出其頂, 間一而積, 如今盛密餌, 然後當中而設火門, 想火候均齊, 無遠近生熟之分, 每一窰得八千甓, 用蜀黍稭二車, 約不過今四五馬之背, 甞歷一窰, 窰戶爲引入窯中, 而問答之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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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 出地五六丈, 入地五六丈, 皆甓也, 高則爲樓臺·城郭·垣墻, 深則爲橋梁·墳墓·溝渠·堤堰之屬, 衣被萬國, 使民無水火·盜賊·朽濕·傾圮之患者, 皆甓也, 其功如此, 而東方數千里之內, 獨廢而不講, 失策大矣, 或曰甓由於土, 故我國有瓦而無甓, 是大不然, 圓則瓦, 方則甓。
32
中國之小小墻壁, 皆與城不異者, 以甓也, 故夾路而開店屋, 屋後皆甓也, 築里門於兩端, 而樓之閉其門而守之, 卽此過去, 村店, 賊猶不可卒攻, 古稱巷戰·莊戰者, 盖以此也。
33
或曰, 私造甓, 雖不行於國, 猶可用之家, 亦不然, 民生日用, 必相資而行, 今域中無甓, 而吾猶造焉, 燒之之窯亦吾, 縫之之灰亦吾, 載之之車亦吾, 百工之事皆吾, 出利其幾何, 如鄕居土木, 俱足則或可, 今欲行甓, 必官以厚價, 貿於民, 十年之內, 國中盡甓矣, 國中盡甓則不期賤, 而自賤, 他物皆然, 此在上者之權也。
34
聞極西造屋, 以甓燒成, 有千年不修改者, 可謂省費之極, 若然, 中國之章華·阿房, 至今可存, 而後世帝王, 更無以宮室役民力者矣, 我國之人, 曾無朝夕之慮, 百藝荒蕪, 日事紛紛, 民以之而無定志, 國以之而無恒法, 其原皆出於姑息, 殊不知姑息之害, 至於民窮財竭, 國不爲國而後已, 假如以甓築墻, 數百年不壞, 則國中更無築墻之事, 所獲多矣, 餘可類推, 今有月壞之墻, 歲壞之屋何也。
35
水庫之物有六, 以備築也·蓋也·塗也, 築與蓋之物有三, 曰方石·曰瓴甋·曰石卵, 塗之物有三, 曰石灰·曰砂·曰瓦, 屑塗之物三合, 謂之三和之灰, 或砂·或瓦, 去一焉, 謂之二和之灰, 煉灰之石或靑·或白, 欲密理而色潤, 否者, 疏而不昵, 煉之以薪, 或石灰焉, 火不絶二日有半而後足, 試之法, 先取一石權之, 雜衆石而煉之, 旣成而出之, 權之損, 其初三分之一, 此石質美而火齊得也, 砂有三種, 或取之湖, 或取之地, 或取之海, 海爲上, 地次之, 湖又次之, 砂有三色, 赤爲上, 黑次之, 白又次之, 辨砂之法有三, 揉之, 其聲楚楚焉, 純砂也, 諦視之, 各有廉隅圭角, 純砂也, 散之布帛之上, 抖擻之悉去之, 不留塵坌者純砂也, 否則有土雜焉, 以爲齊而不固, 瓦之屑以出, 陶之毁瓦瓴甋, 鐵石之杵臼, 舂之而簁之, 無新焉而用其舊者, 水濯之, 日暴之, 極乾而後, 舂之而簁之, 簁之爲三等, 細與石灰同體爲細屑, 稍大焉與砂同體爲中屑, 再簁之餘, 其大者如菽爲査。
36
注曰, 方石瓴甋者, 以豫爲墻爲蓋, 二物皆無定度也, 爲墻之石, 取正方焉, 廣狹·短長·厚薄, 無定度, 墻厚則堅, 堅則久, 爲蓋者或穹之, 穹之石合之, 其圓半規, 穹之法有三, 詳見下方也, 石卵者鵝卵之石也, 以豫爲底也, 無之, 以小石代之, 大者無過一斤, 小者任雜焉, 凡石卵或小土, 欲堅潤而密理, 否者, 石固昵黏也, 二日有半, 三十時足也, 陶窰, 竈也, 瓴甋, 磚也, 凡瓦之石, 勝磚之土, 用磚則謹擇之簁, 俗作篩羅也, 査滓也, 査無用簁, 擇其過大者去之, 三和之灰, 今匠者多用之, 其一則土也, 用土石, 堅以瓦屑故勝之, 以後法爲之, 劑又勝之, 西國別有一物, 似土·非土·似石·非石, 生于地中, 掘取之, 大者如彈丸, 小者如菽, 色黃黑, 孔竅周通, 狀如蛀窠, 儼然石也, 而體質甚輕, 揉之成粉, 舂以代砂, 或代瓦屑, 灰汴在其空中, 委宛相入, 堅凝之後, 逾于鋼鐵, 近數十年前, 有發故水道者, 啓土之後, 鍬钁不入, 百計無所施, 旣而穴其下方, 乃壞墮焉, 視其甃塗之灰, 用是物也, 厚半寸許耳, 此道由來甚久, 以歷年計之, 在漢武之世矣, 後世凡用和灰甚貴是, 物焉或作空摸, 和灰塗之, 崇閎窈窕, 惟意所爲, 旣成之後, 絶勝冶銅鑄鐵矣, 然所在不乏, 計奏晋隴蜀諸高陽之地, 必多有之, 其形大段, 如浮石而顆細, 色赤黃質脆爲異耳, 以本草質之, 殆土殷孽之類也, 其生, 在乾燥之處, 土作硫黃氣者, 或產硫黃者, 或近溫泉者·火石者·火井者, 或地中, 時出燐火者, 卽有之, 求之法, 視其處草不蕃盛, 茸茸短瘠, 又淺草之中忽有少分, 如斗許如席許大, 不生寸草者, 依此掘地數尺, 當可得也, 西國名爲巴 初剌那, 求得之, 大利于土石之工, 或幷無瓦屑及砂, 以靑白石代之, 其細大之性, 與瓦屑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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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齊, 以斗斛槩其物, 水和之, 三分其凡而灰居一, 砂居二, 湅之如糜, 謂之甃齊, 三分其甃齊, 加水一焉而調之, 謂之築齊, 塗之齊有三, 湅之皆如糜, 四分其凡, 而瓦査居二, 砂居一, 灰居一, 謂之初齊, 三分其凡, 而中屑居二, 灰居一, 謂之中齊, 五分其凡, 而細屑居三, 灰居二, 謂之末齊, 凡揀齊, 熟之又熟, 無亟于用, 無惜于力, 日再揀五日而成, 爲新齊, 新齊積之, 怕以水潤之下濕之處, 窖藏而土封之, 久而益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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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曰, 凡量灰, 必出窯之灰, 凡量瓦屑, 必臼之屑, 凡量砂, 必日暴之砂, 皆言乾也, 如糜者, 今匠人所用甃墻塗墻, 排而槩之之劑也, 太燥則不附, 太濕則不居, 加水爲築劑則如稀糜, 沃而灌之之劑也, 凡治宮室·築城垣·造壙域, 皆以諸劑, 斟酌用之, 和之水, 以泉水·江水·雨水, 雜鹵與鹻, 勿用也, 雪水之新者, 勿用也, 凡總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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甎, 不論大小, 惟在坏質堅好, 火力充足, 須於八九月間, 用水泥揉練極韌, 隨大小範成陰乾, 委信實窯人, 一火燒, 取揀其火候適均, 敲之如鍾磬聲者爲上, 臨用更加琢方·磨方, 坏必取八九月者, 秋冬, 土質堅凝, 春夏, 土質鬆脆, 詢之窯戶, 凡秋坏十無一碎, 春夏十碎二三, 確有明驗也, 粘縫, 用極細石灰, 桐油杵韌, 砌時, 備用於磚之四旁, 縫砌第二層, 下二層已堅不可搖動矣, 愼無聽匠人如造屋築墻套例, 僅用灰於甎之四邊, 而空其中, 爲苟且之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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磚, 每窯用四人, 役四日畢, 其問刈草或秫稭三百束, 用水沈泥如和餅麵, 塡之磚板, 其板一座, 隔木爲兩板, 俟土, 平和泥甚濁, 故不煩手築, 自能和合, 每人日築, 草甎四百介覆置, 待晒乾入窯, 燒晝夜共三日則熟, 大窯得一萬介, 每甎百介, 買銀一錢二分, 一窯四人役, 四日得磚萬張十二兩, 或小窯人數, 與日數蓋減, 得磚有四五千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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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之徑, 圓而四分, 長如我瓦之廣, 廣如我瓦之長之半, 無雄瓦, 而自相爲元央, 惟宮闕祠廟, 得用鴛瓦, 其簷端之元瓦, 皆冒其口如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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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之大, 非計也, 不用鴛瓦, 亦不妨, 大則規圓, 灰縫必多, 今瓦上下皆實之以土, 故屋極重, 極易傾, 且年久, 土空而瓦落也, 夫四分圓之一, 其規不甚彎, 又自相爲元央, 兩間幾無隙, 黏之以灰, 遂成石, 故中國之屋, 無雀鼠之敢穿, 每於墻壁, 可以通風窺見處, 兩兩相合而積之, 或自相爲元央, 則生波浪之紋, 四合則圜, 四背則如魯錢, 兩合而五列之, 成花辮, 只此一瓦而天下之至文生焉, 皆我瓦之所不及, 無他, 大而不中規之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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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甆器, 無不精者, 雖荒村破屋之中, 皆有金碧綵畵之壺鍾罐碗之屬, 非其人之必好奢也, 土工之事當如此也, 我國甆器極麤, 沙粘其下, 仍而燒成, 絫絫如乾飯, 曳之, 傷盤卓之屬, 洗之滯滓穢之物, 置之于地, 恒臲兀而數傾, 口哨而色惡, 不可名狀, 國之無法, 至於此而極矣, 舜陶河濱, 器不苦窳, 三代之器, 逾古逾巧, 今雲從街上, 列置累千甆器, 若在三代之時, 皆在不得鬻之列者也, 碎之而不足惜, 碎不足惜之心生, 而可惜之器亦不得完, 今司甕院燔器, 號稱極精者, 猶太肥重, 以爲不如是必傷也, 反咎中國之器焉, 夫物之久速虧完, 在人之收拾, 不在器之厚薄, 與其恃器而放心, 不若愛器而存警之爲愈也, 故凡人家婚禮宴集及使客支待祀饗之日, 不知幾器破碎於婢僕輿儓之手, 此豈器之故哉, 始也工麤, 習焉而民麤, 始也器麤, 熟焉而心麤, 轉輾成俗, 一甆之不善, 而國之萬事皆肖, 其器物之不可以小而忽之也如此, 宜飭土工, 器不中式者, 不入於市, 或曰有人於此, 學甆之術焉, 殫心力而爲之, 國不知售而反厚斂焉, 則其不悔其學, 而棄之者幾希矣, 日本之俗, 凡百工技藝, 一得天下一之號, 則雖明知其術之未必勝於己, 而必往師之, 視其一言之褒貶, 以爲輕重, 此其所以勸技藝·專民俗之道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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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之大用有三, 曰車·曰甓·曰簞, 車以通之, 甓以築之, 簞以覆之, 造屋之事過半矣, 簞, 於我國固有之, 但狹而不廣, 今店堗及船中多用之, 或大而不均, 中國之簟, 皆以炕之廣爲度, 造屋列椽輒舖簟, 色潔而理密, 無仰圬, 亦無棧木, 屋宇甚輕故不傾, 又夏日赤炎滿天, 市㕓兩旁, 皆立長竿高出於屋, 而覆簟如衚衕之廣, 除最大路外, 皆不見日色, 聞此皆貫來, 至秋則主皆捲去, 원주朝鮮舘前後庭及通官住處, 亦自工部設給, 其當中兩三片, 用繩互汲, 令隨意開閉, 繫繩於柱, 每日暮, 室先暗則捲之, 以受天光, 或移床, 坐其下當風, 事畢則復掩之, 凡喪家門內外, 必高設簟屋, 以作樂念, 經場戲·演劇亦然, 甍桷樓層, 包裹縹緲, 風雨不入, 儼然一宮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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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室, 皆一字而不連折, 第一屋爲主位, 則左右廊爲昭穆, 向背雖殊, 制度略同, 以至三重·四重, 門必居中, 盡開則望見, 人物漸小, 而門影漸尖, 其遠而直如此, 大率一屋, 長四五間, 廣五梁, 一間之大加我國三之一, 中門之內三分, 東西而兩小門焉, 小門之內三分, 南北而對炕焉, 炕南盡戶, 戶必反揭于內, 如承塵, 炕高可踞, 炕下皆舖甓, 竈於中門之內四隅, 或竈於南簷, 或竈於小門之內, 煙門必致力, 高如小浮圖焉, 或夾壁而出屋, 或隧地而在庭, 店舍之庭, 皆豁然可射, 以通車馬, 以容禽畜, 嫌其通望, 則設照牆以塞門, 甓或間一, 而積如陰卦, 或空如亞字, 以代窓欞, 亦省甓或塗堊, 而墨畵蘭菊等, 亂石築屋壁, 階砌參差不一, 則絡之以靑灰, 皆作哥窯勢, 屋兩旁, 或穿圓窓, 因甓作搏風如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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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關以東, 貧民多作土室, 其法, 三面築墻, 而惟前一面, 架木爲門範, 束蜀黍稭如長炬, 跨而覆之, 以代椽代瓦, 覆數重則厚數尺, 脊圓而幾平, 上以土或雜灰埋之, 平其頂者, 欲遇雨而土不流也, 瓦屋之制亦然, 謂之無梁屋, 或云遼野多風, 梁低而壓土則瓦不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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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屋, 率十四五歲而一蓋, 其法, 用藁去粗皮, 斬根齊整訖, 把一握許列于簷端, 根下穗上, 凡一握壓泥一塊, 如倒種禾, 然厚積尺以上, 用槌槌之, 令極堅貼, 漸上而鱗次之, 一鱗之間至短, 第一積旣厚, 則藁根漸高, 而穗漸低, 至第二鱗而藁幾倒立矣, 故蓋屋之痕, 如薙馬髮, 而視其端也屋梁則塗壓, 泥灰左右, 或以長木或石塊鎭之, 或用瓦甓於屋脊及兩旁, 如衣緣然, 藁比我國可五六倍, 盖遼無水田, 故皆粟秸, 南方則當用稻藁, 我國之屋, 如梳頭而刷髮, 夫一莖之草, 立則其朽如磨墨, 臥則其朽如隔紙, 此中國·我國蓋屋之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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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中之屋, 雖疎濶無曲折, 而大約爲利者有數焉, 一曰, 三面無冗簷, 則盡屋宇之尺寸, 莫非我用, 二曰壁築以甓, 所以不傾, 三曰, 壁厚不寒, 四曰, 一閉門則庫門·櫃門·厨門·房門皆鎖焉, 省却多少警夜之疑, 雖單置一屋於野, 而垣墻已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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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千戶之鄕, 無一方正可居之屋, 立不削之木於不平之址, 以索縛之, 不問斜整, 以手泥之, 不求圬鏝, 門有隙則割狗皮而釘之, 釘必鉤衣, 或辮藁如辮髮以附之, 炕堗凸陷, 坐臥常傾, 炊則煙滿於室, 令人氣塞, 窓裂則以弊襪塞之, 其絶無法也如此, 民生而目不見方正, 手不習精巧, 所謂百工技藝之流, 亦皆此中之人焉, 則萬事荒陋, 遞相傳染, 方是之時, 雖有高才明智之士, 此俗已成, 無由而破之矣, 然則將若之何, 不過曰, 學中國而已, 今都城第宅, 往往華侈, 而其廳堗, 無平置棋局者, 必用碁子, 庋其一脚, 閭閻小屋, 立不能平其頭, 臥不能舒其足, 此雖百戶, 實不能當中國之十戶, 又溝水不通, 厠溷恒滿, 小雨則水入於竈, 川邊之家, 率患潦水泛濫, 暑雨怨咨者何也, 不能如中國之鑿溝洫·築堤堰, 又不相地之高下, 水涸而沙稍出, 則犯界而作舍, 以之水川多壅, 道路不順, 到此則屋制之精粗, 又不必論, 而國制之修廢可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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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宮室, 有銅瓦·木瓦之等, 而其一間之濶狹, 窓戶之尺數, 上自倭皇關白, 下至小民無異, 假如一戶有闕, 則人皆貿之於市, 如移家, 屛障·牀卓之屬, 若合符節, 不意周官一部, 却在海島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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窓非丹靑, 則多外塗, 凡窓, 多自內而推之, 故外塗則紙不觸, 凡風雨自外而入焉, 故外塗則紙不脫, 日光直射而無影, 故倍明, 又塵不積於眼, 雖小事, 必有可觀者焉, 戶內或紐索而懸鈴, 小開則令令然而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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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磨石如拳者, 水邊多有之, 圓滑不中用, 或係織席之繩, 只一棄物耳, 中國人多舖階砌間, 以備霤穿, 足蹋纎碎, 橫竪各得其宜, 作花鳥顚倒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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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大路之廣, 比我國六曺前街, 加三之一, 門前各置甕水, 數灑以禦塵, 且備火, 自通州至朝陽門四十里, 皆石路, 廣二間, 平磨大如穹碑以舖之, 或三方或二方, 必錯其縫, 以防車割, 雖甚雨, 可襪而行, 凡城門及橋兩頭, 皆舖石, 以防足力之專, 自瀋陽至燕, 皆夾路種樹, 雖間有一站二站之缺, 而未補者, 大約千五百里, 人從綠陰中行, 夫遼野茫茫, 無一點培塿之可依, 大風盛暑, 非此樹則民無所休憩, 此令之行, 在雍正年間, 而我人見之, 以爲隨汴之一轍, 恐未然, 非必路也, 華人皆勤於種樹, 坊巷之內, 雲樹相攢, 所以修飾繁華, 菀然可畵, 今惟平壤大同江邊, 一路樹林幾十里以爲美觀, 不知移其法於他處, 則十年之內樹已成矣, 又夾路必溝, 非獨治道, 亦以護田, 又御路築黃土, 厚幾一尺餘, 廣如路, 磨平如鏡, 兩邊如削, 皇帝將以八月, 謁陵於盛京, 興京詔修直道, 方四五月之間, 郡縣先期發丁, 持畚鍤而聚者相望也, 樹標木準繩尺, 立而望之, 無少曲側而睨之無少頗夷, 高塞深築, 以新土磨以碌碡, 中廣二間, 左右夾以小路各一間, 以列扈從, 每間起土如繩以爲限, 率斬民田之方種者, 日久而草生, 則復鏟之, 禁人不得行, 九月, 柳惠風自瀋陽來兩旁立拒馬木, 皆黃色 원주 每一站六十里, 路旁開平方百步地, 以爲行宮止宿, 又間十步, 必覆土數斗, 以備補土, 今我國修道, 皆刮地皮而新其色, 實不能平數步, 又舖石不平, 犖确易跌, 又閭閻小民, 開㕓賣買, 名曰假家, 初不過如楣蘆, 可移而入, 漸圬之築之, 遂至奪路而種樹於門前, 人馬相逢, 往往狹不可行, 夫途道逵街, 皆有步數, 律有街巷侵占·添造房屋之文, 此法當糾飭。
63
橋門, 皆虹蜺狀, 大可揚帆, 小者猶通舴艋, 凡甓橋, 先架木爲柱, 每柱以一甓作礎, 圍柱而裹甓, 水無濕柱之理, 虹門架木爲範, 甓乾然後拔之, 橋必有欄, 木欄, 丹漆燦然, 石欄, 天祿狻猊之屬, 呀口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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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橋不厭圓, 取其高也, 今城中石橋皆平, 大雨恒溢, 通邑大路, 無經歲之橋, 叉木立之, 覆以松葉, 掩土以行, 馬足數陷, 畏其崩則發民入水, 以扶橋之脚而立, 使果橋崩而人馬盡跌也, 其能力擧而救之乎, 其遺本而無實如此, 子產乘輿濟人, 猶云不知爲政, 今無時而使民, 終日立於水, 夫安用彼橋爲哉, 余憫其人之當暑而寒栗也, 請於使臣而亟罷之, 此類甚多, 民安得不擾, 故欲逸其民者, 先利其用而已矣, 利其用者, 善其事也, 善其事然後, 人得高枕而臥矣。
66
遼左遼右二十里之間, 鳴吠相聞, 畜牧成群, 民之徒步者絶少, 丐者亦牽驢而行, 稍富之戶, 禽畜各至十餘種, 凡累百頭, 馬騾驢牛各十餘匹也, 豬羊各數十匹也, 狗數頭也, 或槖馳一二匹也, 鷄鵝鴨各數十頭也, 又有飛奴畵眉·蠟嘴·銅嘴之屬, 雕籠綵閤, 馴呼爲樂, 有官馬山焉, 官牧馬之場也, 馬幾蔽山, 其他數千爲隊, 皆放之于野, 雖雪天任其飮齕, 如欲盡厩而粟焉, 則雖天子之富, 有不能及者矣, 惟家畜時服役者, 視其事之輕重, 以倍其食焉, 一日之食往往至於二斗, 皆鹽炒大麥·蜀黍·麥菽之屬, 非穅秕糟粕人所不食之物, 他畜之食亦多正穀, 以古人凶年馬不食粟之文觀之, 平年食粟可知也, 或云中國之馬食, 半於我國者, 蓋誤矣, 特穀豊而喂之不難耳, 日暮則一夫出野, 逐善馬而騎之, 作聲一招, 持棒而麾之, 則馬畜皆隨其家而入, 不亂群·不驚逸, 十餘歲兒, 亦能此職, 驅羊豕者, 各率數百頭, 遇之於道, 卒然相混, 不可復制, 而吻哨一聲, 鞭響出焉, 則頭東頭西, 依舊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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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畜者, 國之大政也, 農在養牛, 兵在練馬, 庖厨之事, 在豬羊鵝鴨, 今人, 都不講此, 食必牛肉, 馬必有牽, 羊無私畜, 驅四五豕者, 穿耳而行, 猶患其奔突, 而御獸之道日窮, 御獸之道窮, 而國遂以不富强矣, 無他, 不學中國之過也。
69
牛不穿鼻, 惟南方水牛性猛, 故穿鼻, 或有我牛, 自西北開市而來者, 東牛鼻梁低, 易辨初來, 角雖臃腫不均, 能揉之使瑩, 有全蒼者, 曾所未見也, 牛常浴刷, 不似我牛之終身不洗, 糞穢乾坼, 唐詩, 油碧車輕金犢肥, 言毛色之澤也, 禁殺牛, 皇城之內豬舖七十二所, 羊舖七十所, 凡一舖, 日賣豬三百頭, 羊亦然, 食肉如此, 而牛肉舖惟二所, 路遇肉舖人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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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我國日殺牛半千, 國之祀享犒賞, 及泮中五部內二十四舖與三百餘州, 官必開舖, 或小邑不必日殺, 而以大邑疊殺相當, 又京外婚宴葬射及私屠犯法, 略數之已如此, 凡牛十月而生, 三歲而字, 以數年一之生, 不能當日殺之半千也明矣, 宜乎牛之日貴也, 故農夫之自備一牛者絶少, 恒借牛於隣, 以日計傭, 故耕必後時, 宜一切不殺牛, 數年之內, 農無後時之歎, 或曰我國無他畜, 禁牛則遂無肉矣, 是不然, 必禁牛而後, 民始用力於他畜, 而豬羊繁矣, 今買豬者, 背負二豬, 互而壓之, 屠而賣之, 猶有經宿之肉焉, 人非不嗜豬也, 特牛肉之多耳, 或曰豬羊不習於人, 恐生疾, 此亦不然, 飮食由習而成, 華人豈盡病哉, 栗谷(李珥), 平生不食牛, 曰旣食其力, 又食其肉可乎, 此理甚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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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馬尙左, 騎無牽夫, 繫銜於轡, 以自控御步隨, 其性或馳或徐, 數下數騎, 以休歇之, 毛常刷浴潔而無臭, 每春和草靑, 懸鈴于牡, 縱而風之, 牡主受銀五錢, 如騾馬生而雄駿者, 再受銀如前數。
73
馬之有牽, 非計也, 凡馬欲乘人而不勞也, 今乘一人而又勞一人, 凡馬欲其善走也, 今被牽於人, 而不得一馳數里與一日千里也, 又出師臨陣, 常牽之馬, 急不牽則不從命, 必敗之道也, 又牽有則, 牽夫自擇路而納馬於險, 令坐不安, 又銜係於牽夫之手, 而轡爲虛位, 馬驚則已無所禦, 又牽者矯抑其項, 使必如己之步, 此徇於人足, 而非所以盡馬之才者矣, 而况飮齕之不以其道, 馳驟之不以其道, 使馬而能言, 可言者必多, 又今以一條革長數丈者, 立于十步之外, 而緩牽之, 名曰左牽, 仕宦多用之, 此何典也, 無益於儀而適足以蹶馬, 又畜馬者, 謂其脚氣下也, 至此而無牝牡之時, 國中之馬不下累千, 則是歲失馬累千也, 其或有雛馬隨行者, 特千百中之犯禁耳, 其禁如此而其病, 常多於中國之馬, 嘶鳴不馴, 遠甚於中國之馬, 夫中國之馬, 絶大於我馬, 而見我馬之侵擾, 略不相競, 峙立如噤, 每朝會詣闕, 千官皆放馬於外, 不縶不守, 萬馬俱寂, 齊首如一, 不相移易, 朝罷而出, 各尋其馬, 無喧呼爭奪之習, 如此而後, 行陳肅而出入靜, 不過曰養之有素耳, 或曰御馬當責武士, 而文臣則不必, 此不然, 射有文武而馬無文武, 今日文臣之馬, 卽他日戰士之馬也, 故御馬必學中國, 則不煩兵而兵自寓矣。
74
喂馬不以粥, 鹽炒乾穀, 令醎食而飮以冷水, 醎者, 欲其渴而飮水也, 欲其飮水者, 欲其利溲溺也凡馬畜之屬, 利溲溺則無病。
75
鄭鍔曰, 獸與人異類, 不可求於言語痛癢之際, 故其病爲難知, 療之之法, 則先灌藥劑以行之, 行則知其病之所在, 然行之不已, 則其病浸劇, 又當節以止之, 蓋先動其脈氣, 脈氣不發, 無從用藥, 因其氣所發動之處, 從而養之, 則其病可除, 若療其痬, 亦灌以藥, 旣灌則刮其惡肉, 以發其惡肉, 以發其惡然後, 外附以藥, 內養其氣, 而用蒭抹以食之, 此療獸痬之法。 [[周禮 獸醫註 원주]]
76
周禮, 凡馬, 特居四之一。 [[註, 欲其乘之性相似也, 物同氣則心一, 鄭司農云, 四之一者, 四牝一牡。원주]] 月令, 季春之月, 乃合累千騰馬, 遊牝于牧。
77
秦蕙田曰, 廋人佚特用之, 不使甚勞, 所以安其氣血, 校人夏攻, 特以牝馬方孕, 攻去其特, 勿使近牝, 以爲蕃馬之本, 皆先王順時育物, 能盡物性之義。
79
驢爲中國之賤畜, 唐末, 以士子奢侈, 令不得騎馬, 赴擧者皆騎驢, 我國反以驢爲貴, 非特無土產而然也, 用驢之力極少, 只一騎出, 不能知中國之汲水·轉磨·駕車等事, 至有驢耕者, 今雖欲卒然學之, 而不得者, 非惜驢也, 凡器用之關於驢者, 皆闕如, 汲桶無耳, 必須改造穿耳之類, 故貧民不得畜驢, 而孳種愈稀矣。 磨驢, 以皮片遮兩眼, 欲其圜轉而不知, 知卽眩暈, 如養魚必有島魚, 繞島而行, 自以爲日遊千里也, 載米無鞴, 作綿布長袋, 可五斗者, 凡三空其中, 而米垂於兩端, 以貼背不搖, 左右斜而橫之, 如紡車之輻, 汲水有鞴, 凡汲桶皆長, 有兩耳而穿之, 橫木于鞴, 貫其耳於左右, 使自歸其家而復來井上, 站驢十里貰十文錢, 無跟人, 只令於所到之站, 置驢于某店, 隨便寄來, 彼驢來, 亦如之, 驢到所留之站, 抵死不去。
81
鞍極輕穩, 垂鐙在前, 騎坐如踞, 終日行, 無垂脚之苦, 障泥, 皆用全幅, 覆馬背而穿兩旁, 以受束腹之帶之端而鉤之, 不下馬而可以緩急之, 縱馬休歇, 則解鞍而枕, 障泥爲席, 木鞴極細, 只令物不貼肉足矣, 駕車之鞴, 則只如紙鳶之籰, 以受革。
82
國中之務馬爲大, 而馬之事, 鞍爲急, 今鞍鞴之重, 已過於人, 又其銜韉纏絡之具, 粗硬不便, 馬皮常腫, 宋史, 有馬鞍不穩, 不得盡其回旋之勢, 請依契丹之制, 今人, 見中國之鞍, 而反棄而改之, 惟別軍職武士, 內賜得用華鞍, 其餘嫌不敢騎, 習俗之謬至此, 又以皮冒鞍, 名曰鞍甲, 無甲不騎, 鞍峰當手處, 常穿弊棄堅完之木於內, 而費薄脆之皮於外, 非徒無益, 而又害之, 聞此俗不久, 其初以油紙禦雨而已, 至於以皮代紙, 而晴亦用矣, 又障泥二幅, 數係易落, 帶腹之鉤, 不上出, 馬飢而腹寬, 則必下鞍, 褰障泥而改束之, 臨急必窘, 又鐙垂障泥之正中, 不踏則危, 踏則脚常用力, 騎馬之勞, 有時甚於下步, 又行具多懸鞍前峰, 中國則懸於後亦當, 凡馬鞍多前, 驢鞍多後, 蓋馬力在前膊, 驢力在脾故也, 然則羸力在腰, 鞍當中。
83
宋史兵志云, 煕寧五年冬, 以騎兵據大鞍, 不便野戰, 始製小鞍, 皮䪌木鐙, 長于回旋, 馬射得以馳驟, 且選邊人習騎者, 分隷諸軍。
85
槽, 上廣下狹, 合長板三片, 塞兩隅而相替之, 可合可離, 脚高如丌, 不必如我國之刳全木也, 店上路旁, 恒列槽剉藁, 以待行客之齕馬, 齕畢隨遲速投文錢而去, 燕京井畔, 別有石槽, 筧水以納之, 令飮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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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九門內外數十里之間除官府衙門, 及極小衚衕外, 凡夾路兩邊, 皆市㕓, 村店亦然, 如衣之有緣, 各有牌號及發賣物貨名字, 橫揭竪掛, 金字輝映, 大道加設板屋而丹雘之, 巷口或門前, 各立華表及木闕, 㕓中, 人常稠疊, 若觀場然, 又有東岳廟·隆福寺等處, 別開市之日, 珍寳奇怪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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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人, 創見中國市肆之盛, 而曰專尙末利, 此知其一, 未知其二者矣, 夫商處四民之一, 以其一而通於三, 則非十三不可, 今夫人, 食稻而衣錦, 則其餘皆爲無用之物矣, 然而不有無用之用, 以濟其有用, 則所謂有用者, 擧將偏滯而不流, 單行而易匱也, 故古昔聖王, 爲之珠玉泉幣之等, 以輕而敵重, 以無而資有, 復爲之舟車, 以通其險阻, 猶恐千里萬里之遠, 有不能至者焉, 其博施也如此, 今我國方數千里, 民戶非不多也, 土產非不備也, 山澤之利不盡出, 經濟之道未盡善也, 日用之事, 廢而不講, 見中國之宮室·車馬·丹靑·錦繡之盛, 則曰奢侈已甚, 夫中國固以奢而亡, 吾邦必以儉而衰, 何也, 夫有其物而不費之謂儉, 非無諸己而自絶之謂也, 今國無採珠之戶, 市無珊瑚之價, 持金銀而入店, 不可以買餅餌, 豈其俗之眞能好儉而然歟, 特不知所以用之之術耳, 不知所以用之, 則不知所以生之, 不知所以生之, 則民日窮, 夫財譬則井也, 汲則滿, 廢則竭, 故不服錦繡, 而國無織錦之人, 則女紅衰矣, 不嫌窳器, 不事機巧, 而國無工匠陶冶之事, 則技藝亡矣, 以至農荒而失其法, 商薄而失其業, 四民俱困, 不能相濟, 國中之寳, 不能容於域中, 而入於異國人日益富而我日益貧, 自然之勢也, 今鍾閣十字街, 市樓連接者, 不滿一里, 中國過去村店, 率皆衣被數里, 又其委輸之盛, 品目之多, 皆全國之所不及, 非一店之富於國矣, 通與不通之故也。
89
蔡判書[(濟恭) 편자주] 曰, 今鍾樓北街, 少狹, 欲闢之使齊, 今市人, 各置樓號, 大書特筆, 本局自置發賣慶尙綿布·南原·平康扇紙·江羅人蔘等字, 自興仁門至崇禮門, 一新其制, 豈非大快。
90
井雖大而必穿石, 或木覆之, 令口小以防溺·遮塵, 設轆轤而懸二桶索, 一左旋一右旋, 一纔上而一已下, 其功倍常。
92
中國之人, 貧則爲商賈, 苟賢矣, 其風流名節, 自在也, 故儒生直入書肆, 宰相或親往隆福寺, 買古董, 予遇嵩貴於隆福寺, 人皆笑之, 殊不然, 此非淸俗, 自明宋已然, 我國之俗, 尙虛文而多顧忌, 士大夫寧遊食而無所事, 農在於野, 或無有知之者, 其有短襦篛笠, 呼賣買而過于市, 與夫持繩墨·挾刀鑿, 以傭食於人家, 則其不慚笑, 而絶其婚姻者幾希矣, 故雖家無一文之錢者, 率皆修飾邊幅, 峨冠濶袖, 以遊辭於國中, 夫其衣食者, 從何出乎, 於是不得不倚勢而招權, 請托之習成, 而僥倖之門開矣, 此將市井之所不食其餘, 故曰, 反不如中國商賈之事, 爲明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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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 歲輸銀累萬兩於燕, 以貿藥及紬緞, 而無以我物易彼之銀者, 夫銀爲千年不壞之物, 藥飮人半日而化, 紬緞葬人, 半年而朽, 以千年不壞之物, 易日月消磨之具, 以山川有限之財, 輸一往不返之地, 宜乎銀之日貴也, 凡泉貨, 取其圜轉而不窮, 否則何異於入海之泥牛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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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乾隆, 錢雖不及康煕, 錢肉好, 猶明潤, 大小如一, 我國新錢, 旣參差, 又多雜醎錫, 湊理疎脆可折, 上策, 今錢已多, 不必鑄, 其次, 錢母必相同, 錢體必完粹, 又其次, 移其財換中國錢, 則利可數倍, 外王父李公遺集, 有淸錢通用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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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皆用石炭煅造, 石炭力猛, 能鍊鋼鐵, 故中國之兵器·農器, 其堅利倍我, 或貿來遇傷, 則不能改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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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之物雖貴而多, 我國之物雖賤而少, 何也, 遼野千里無山, 而積巨材若長城, 若非人力所及者, 皆從長白山中鴨綠江, 作筏而達于海者, 我國百餘里之外, 松栢蔽天, 而宮室棺椁之用, 苦患難得, 究其原, 皆器用之不便故也, 又其伐材無尺寸之參差, 其精如此。
102
女服, 上下俱纎, 縹緲如古畵, 上衣長齊身, 或僅過膝, 團領窄而圍項, 結紐於頷, 裙幅前三後四, 襞積細而長盡幅, 髻以薊州爲上, 村髻高而戴頂, 燕京士大夫家女髻, 低而稍北, 其梳也, 先劃頂中髮, 或方或圓, 各隨意, 如今兒之將華陽巾者, 然後以紅繩束其根, 刷髮令平, 仍折而空其間, 若冠之梁, 以端圍繞其根, 隨髮長短無度, 每一旋壓一簪, 前後左右, 或至十餘釵, 鬢邊餘髮則斜斂而歸於後, 合旋于髻, 未嫁女, 以額正中, 有分髮縱痕爲別, 凡女服, 當從圖畵移成, 衣舖買者恐有滿制錯于中, 余欲從吳蜀士大夫之來宦者, 求女衣而無銀不果, 惟於唐鴛港員外家, 詳觀其制而來。
103
非受封, 不敢戴梁冠·披紅袍·繫拖帶, 今富者皆服之, 弘治間, 婦女衣彩[(衫) 편자주] 僅掩裙腰, 富者用羅緞·紗絹織·金彩通袖, 裙用金彩膝欄, 髻高寸餘, 正德間, 衣彩[(衫) 편자주] 漸大, 至餘膝裙短褶, 少髻高如官帽, 皆鐵絲, 殆高六七寸, 口周尺二三寸。
104
世界常苦缺陷, 天下男子, 薙髮胡服, 而女服猶全, 我國丈夫, 稍存衣冠, 而女服皆襲蒙古, 今之士大夫, 但知中國之胡服爲可恥, 而不知閨門之內, 已不能禁, 余於燕京, 見蒙古女人及畵元朝人物帖, 其形宛如我國, 蓋高麗, 多尙元妃宮樣, 流傳因循至今也, 夫集衆男子之髮, 辮髻加首, 而恬不爲怪, 襦日短而裳日張, 以此而周旋於祭祀賓客之間, 寧不寒心, 有志于古禮者, 亟變而從華制可也, 一友生戲云, 今之人, 絶無丈夫爲政於其家者, 此事恐難成也。
105
童子亦當禁辮髮, 雙髻而綰之, 凡男女辮髮, 皆胡俗, 故滿洲女髻, 多辮而旋者。[李仲存, 有所著髢結議, 頗可采 원주]
107
皇城及店市路旁, 處處演劇, 而其蟒袍·象笏·皮笠·幞頭之屬, 宛然俱存, 較之我國, 其傳當互有得失, 而袍袖之狹而不決腋, 當以華制爲正, 又僧人之服, 卽我之道袍, 而袖亦然, 方領有綠紫色, 此唐制也, 又常著袴, 制與我國絶相似, 但我袴太濶, 此必古制之失裁者, 此等制度, 當學而勿失, 期於盡善可也, 嗚呼, 華夏之淪喪, 百有餘年, 猶有一二衣冠之寄寓於倡優·僧道之間者, 天若有意於斯焉, 觀於劇, 其可以雜戲而忽之也耶。
109
漢語, 爲文字之根本, 如天直呼天, 更無一重諺解之隔, 故名物尤易辯, 雖婦人小兒不知書者, 尋常行話, 盡成文句, 經史子集, 信口而出, 蓋中國, 因話而生字, 不求字而釋話也, 故外國, 雖崇文學·喜讀書, 幾於中國, 而終不能無間然者, 以言語之一大膜子, 莫得而脫也, 我國地近中華, 音聲略同, 擧國人而盡棄本話, 無不可之理, 夫然後, 夷之一字可免, 而環東土數千里, 自開一周漢唐宋之風氣矣, 豈非大快, 或曰中國, 語同於文, 故語變而字音亦變, 我國語自語·書自書, 故能傳其初學之音焉, 中國之侵韻之混於眞韻, 我國入聲之有終聲, 其得失取捨, 孰得而定之, 曰吾所謂然者, 以爲必如是而後, 可以與中國同, 不與中國同, 則音雖古而無用, 但令文與話, 爲一足矣, 若夫古音之變, 付之一韻, 學者之考證可也, 昔箕子, 以五千人來都平壤, 民必學其語, 在漢爲內服, 置四郡, 語之不傳者, 豈渤海之地盡入於遼, 而民遂內附不歸歟, 今土語, 多新羅如徐菀·尼斯今之類是也, 王氏通元, 間雜蒙語, 如卜兒不花·水剌之類是也, 壬辰, 天兵四出, 民多學之, 至今猶有存者, 祖宗朝敎習漢語, 朝會設禁鄕話牌, 令民以漢語入訟, 豈但爲交聘通話之用而已哉, 蓋將大有爲而未盡變也, 嗚呼, 今之人, 其不反以漢語, 爲侏離鴃舌者幾希矣。
111
淸興以來, 國朝士大夫, 以中國爲恥, 雖黽俛奉使, 而一切事情·文書·言語之去來, 悉委之於譯, 自人柵門至燕京二千里, 所過州縣官員, 無相見之禮, 只有通官, 接供其地方芻抹糧饌之費而已, 此未必出彼之意, 亦由我之厭薄不顧而然也, 於是接之禮部, 而口能言乎哉, 譯曰如此, 鎖之舘中, 而目能視乎哉, 譯曰如此, 雖側耳聽之, 而不知咫尺之爲何語, 通官, 日索賄賂, 而甘受其操縱, 譯人承奉, 遑遑然如不及, 常若有無限機關之狀於其間者, 太疑則過, 太信不可, 又使臣年年新差, 使事年年生疎, 幸而天下昇平, 無機密之相關, 故任之而不足輕重, 如有一朝之虞, 則其將袖手, 而仰譯人之口而已哉, 士大夫念及於此, 則非特習漢語而已, 凡滿洲·蒙古·日本之語, 皆可學而不爲羞矣。
112
今譯學衰替, 號稱名譯者, 不滿十人, 所謂十人者, 未必盡拔等第, 一經等第, 則雖口不能出一漢語, 亦必使之充行, 以食窠銀, 如是則譯之一窠, 爲譯生輪回商賈之地而設, 非所以通兩國之言, 不至於誤事失對之歸者矣, 故選其才, 毋聽其例, 則譯學自勸矣, 然則孰主其試, 委之譯則黨, 委之士大夫則聾, 譬如不知律而評曲, 其不爲工師之窃笑者幾希, 此亦士大夫之責也。
113
西路馬卒, 能漢語而識字者少, 窮不能變譯官, 能文者有之, 惟習於商賈, 不接士宦秀才, 故卒遇遠方士大夫及漂船人, 語不相曉, 蓋學話不難, 而聽人之話爲難, 解聽然後, 至樂生焉, 甞見祝芷堂·潘蘭陀輩語, 間雜用詩賦百家語, 往拈出僻書爲話, 他亦曉得。
115
我國醫術, 最不可信, 貿藥於燕者, 苦患非眞, 以不可信之醫, 命非眞之藥, 宜其病之不效也, 夫草木蟲魚之名物, 孰能博學而識之, 又其採之之時, 與收之之法, 一有違焉, 則無益而反害焉, 由是論之, 域中之藥, 盡自欺也, 而况異國之產, 而委之於商賈牟利之手, 安知非今之鹿茸, 盡爲猿尾耶, 日本交易外國藥材, 極擇檢藥名醫, 余聞中國, 有翻西洋人醫書者, 求之而不得也, 凡歐邏巴人, 分四等, 上等, 方學醫及道學, 故術無不精, 能知死生, 藥多膏煎, 取其精而棄其滓, 亦西法也。
117
我人, 輒以飮食相誇, 謂勝於中國, 殊不知究其原, 醜無可口者以醬也, 今江上或僧寺造醬麴者, 先期聚遠近之荳, 以合蒸焉, 以爲荳, 多不可盡精也, 授者不擇, 受者不淅, 雜蠹與沙, 恬不知怪, 夫將食其醬, 而汚其麴, 是猶飮井而糞之也, 又旣蒸熟, 盛荳破船中, 脫衣不襪而齊踏之, 一身之流汗, 皆出於脚底, 衆夫之唾涕盡在於船中, 今醬中, 往往獲脫爪毛髮, 再用篩去其沙石藁艸雜物, 然後始食, 轉相染滯, 其弊如此, 念之令人嘔穢, 須設局監造, 敎其器之便利者, 夫萬斛之多, 精之不難, 何况一竈之聚, 不甚多耶, 今江界人, 造醬麴, 必淘淅, 旣熟, 用槌槌之, 割必方, 如是而已, 中國醬膏, 有如玳瑁者, 切而入水, 遂成淸醬, 遠行者持之云。
119
中國印文, 皆用硃故精好, 我國以朱土滴水, 襍毛而用之, 橫竪換易, 皆不可辨, 有迹而無文, 夫印者, 所以符驗也, 今有印而不明, 安用印爲, 又太亂搨文書, 一幅輒至四五印, 必須用油硃, 勿亂搨, 或曰印文明, 恐奸民倣之易也, 然則剖斗折衝, 民反不爭耶, 又印太大, 其凾如礎, 每州府一印之載, 至別置一馬, 其鈍如此, 亦當聚國中之印而盡改鑄, 如秦漢方寸之制, 關內侯·軍曲侯·衛靑·韓信之印, 皆極小, 俱載印譜, 鈕以獅▣(虫+矞)龜瓦諸等, 定爲官品, 綬而佩之, 甚雅, 鑄法至易, 必不至於費財。
121
氈爲天下日用之具, 禦寒·禦濕·禦跳蟲, 今我國, 非無氈也, 特不肯煞費工耳, 何也, 合今褥毛氈笠之法, 則氈毺矣, 蓋氈笠, 能堅細, 而褥毛疎緩不均, 至無法耳, 甞見一客言, 今褥毛之惡, 都是塵土, 而往往焦臭不可近, 娶婦者設新褥, 而以爲臭出於婦也, 至有終身而厭其妻者, 工人之失, 至令陰陽不和, 一座爲之噴飯。
123
中國邸報皆印板, 聞我國亦甞印出而中止, 事在經筵日記, 夫印邸報之利有數焉, 曰便於史草之攷覽也, 減各司書吏累十員之役也, 不費三四倍之紙也, 非特不費今日之紙也, 又不費他日修史謄傳藁本之紙也, 若欲印出, 又有甚便者, 以木爲活字, 邸報中恒用句語, 如監察·茶時·牌招·察任·問安·答曰·知道等之類, 或三字·四字·五六字, 相連而刻之, 並疏章·政目·仕宦人名姓, 只令數人搨之足矣, 姜豹菴[(世晃) 편자주] 曰, 觀象監刊曆鑄字, 以此法行之, 如不宜出行·沐浴·安葬等字, 皆連刻之, 當省費。
125
紙以受墨, 宜書畵爲貴, 不必以不裂爲德, 或以我紙, 甲於天下者, 恐非知書者, 徐文長曰, 高麗紙不宜畫, 如錢厚者始佳, 惟堪小楷耳, 中國識者之見, 已如此, 如錢厚者, 蓋今咨文紙也, 又紙簾無尺度, 凡裁書冊, 割半則太大, 其餘皆入斷棄, 三截則太短無字根, 又八道之紙, 長短皆不齊, 以此而失紙者凡幾何哉, 凡紙不必盡入於書, 而必以書爲長短者, 以合於此者, 亦可以他用, 而不合於此, 則所失甚大, 中國之紙, 尺度相同, 蓋審於此耳, 非特紙也, 他物莫不然, 我國布帛之廣, 有萬不同者, 以不飭織箴故也, 紙簾亦當頒一定之規於國中, 爲宜。
127
中國之弓甚粗大, 可笑, 射的, 亦不過六七十步, 然而其弓皆木, 無燥濕之殊, 我人雖善射至二百步, 而其弓, 小失炕煖則病, 雨中尤不可用, 賊之來也, 豈必卜晴日也, 或言遠射非急務, 雖近必中, 是天下之神射也, 李廣射於數十步之內, 度不中不發, 是其證也, 凡遠射者, 是未接戰而先怯也, 又有虛中之的, 離立而重設之, 若儀器之窺筒, 欲矢之直而疾也, 此言殊有理, 然古亦有遠射北史元魏本紀, 有立碑於五里之外, 而記其矢處者。
131
我國布帛尺, 與中國大尺正同, 知出於此也, 恒用小尺, 短於我尺幾四分弱, 黃鍾尺見下圖。
133
我國之筆, 毫內外齊, 故一禿則禿而已, 中國之筆, 內毫漸縮, 而外毫漸出, 愈久而尖愈銳, 我國之墨, 踰年已不灮, 再年則磨不得, 膠已固矣, 中國之墨, 愈久而愈寳, 東坡所謂非人磨墨墨磨人者是也, 我國之書, 編以彩繩, 如琴小絃者而恒絶, 以急張而不弛故也, 中國, 以雙絲縛之亦足, 故余甞藏中國書, 非甚弊, 不敢改裝, 以其費而反害也。
135
琉璃廠左右十餘里及龍鳳寺開市等處, 驟看之, 璀璨輝映, 不可名狀者, 皆彛鼎·古玉·書畫·奇巧之屬, 其實眞品, 亦罕見矣, 然而天下之累鉅萬財, 皆聚於此, 賣買者終日無間斷, 或云富則富矣, 而無益於生民, 盡焚之, 有何虧闕, 其言似確而實未然, 夫靑山白雲, 未必皆喫着, 而人愛之也, 若以其無關於生民, 而冥頑不知好, 則其人果何如哉, 故鳥獸·蟲魚之名物, 尊罍·彜爵之形制, 山川四時書畫之意, 易以之而取象, 詩以之而托興, 豈其無所然而然哉, 蓋不如是, 不足以資其心智·動盪天機也, 我國之人, 學不出科擧, 目不踰疆域, 藏經之紙, 以爲涴也, 栗色之爐, 以爲汚也, 駸駸然自絶于文明都雅之域, 蟲之生於花者, 翅鬚猶香, 生於穢者, 蠢息多醜, 物固如此, 人亦宜然生長于韶華·錦繡之中者, 必有異於汨沒於塵埃薄陋之地者, 吾恐我國之人之鬚翅不香也, 故凡天下可寳之物, 入吾地則皆賤, 三代之器, 名賢之眞蹟, 莫得以售其價, 至於筆墨·香茶·書冊之屬, 價常半減於中國, 此皆士大夫不好古之故也, 甞入一書肆, 見其主人, 疲於買賣文簿, 暫時無隙, 我國之書僧, 挾一書遍歷士大夫家, 往往數月而不售, 吾於是, 知中國之爲文明之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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